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,目光呆滞的望着虚空的一点。
他又做梦了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斯年的缘故,他这几天总是梦到过去的事情。
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,更不知道过了几天了。
自那天之后,他就没有见过凌斯年了,而是一直被关在这间屋子里。
没有人,没有光,周遭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,一切声音都像是隔绝在外了。
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下,是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的,陈青只能靠每日送的三餐分辨他大概呆了多久。
刚开始他还能记数,到第三天的时候,就已经开始混乱了。
陈青不知道凌斯年想做什么,这大概是对方惩罚他的方式。
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样的屋子里,都会发疯。
一开始陈青还试图喊凌斯年,多次尝试都得不到回应后,就开始摸索着找能出去的地方,可除了顶上的一扇封闭的小天窗外,再也没有别的地方了。
他试图和送饭的人对话,一开始对方并不理会他,沟通无果后,陈青在对方第三次送饭的时候,试图藏在门口制服对方,可那人明显是个练家子,陈青刚挥出去一拳对方就躲开了,并在陈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将陈青摁在了地上让他毫无还手之力。
脸颊接触到冰凉地面,硌得生疼,陈青被摁在地上挣扎着喊:“我要见凌斯年,告诉你们老板,我要见他!”
那人像是执行任务的无情机器,木着一张脸,没有理会陈青的请求,动作利落将打翻在地的饭菜收拾好。
隔了十几分钟后,那人重新送来了一份,分量菜式都与方才无异。
陈青盯着眼前的饭菜,心底闪过一丝异样。
这样寂静的环境,人的大脑总要想些什么才会不至于让自己太难熬。
陈青也不例外。
最一开始他想的是安安的事情。
想凌斯年会不会真的因为他而对安安做些什么,可这个念头刚起来,他就否认了。
不说罗成和墩子都在医院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,凌斯年也不会真的敢就让安安去死。
这样想着他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心了一些。
后面他又想,罗成和墩子要是一直见不到他,肯定知道是凌斯年带走了他。
他希望两个人不要和凌斯年起冲突,毕竟凌斯年现在不一样了,胳膊肘不向他了,又有钱有势,真要闹起来,对方随便动动手指,做些什么都够罗成和墩子受着的了……
再到后面,开始想不起是第几天的时候,陈青想的就都是以前的事情了。
他想起和小白躺在木板床上,看着头顶的风扇吱呀呀的转着,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;
想起冰河上的陀螺,炉子里的红薯,还那贴在大门口上红艳艳的的对联……
想到最后,陈青想起了那个混乱的午后,他接起的那通电话。
先是警察说明了来意,说小白的家人有了消息,派出所也确认了身份,说过几天就来接人。
大概是他一直沉默的缘故,警察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,便安慰他说,小白的家里挺好的,和他们这些穷乡僻壤的人不一样。
又说对方说了,很感激陈青救了人,不过因为他们家里身份的缘故,希望陈青保密,这些事情尽量不要往外传,对此他们会给一定的报答。
陈青已经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了,或许他什么也没想。
他只记得他最后问了一句。
“……钱,他们可以给多少……”
……
摆在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彻底变凉了,
陈青没有动,只赤着脚,在这间不算小的屋子里开始转圈圈。
找不到出去的办法,他甚至连伤害自己都做不到,这件屋子所有可以碰触的地方都用软包包裹的很好,就算陈青使劲撞墙,最多就是把头撞晕一点。
陈青转着圈,又开始胡乱的想,想凌斯年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,又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个屋子。
又觉得对方真的很恨他,特意装修这么一间房子,就是为了报复他。
心情也从最一开始的焦急,到愤怒,再到崩溃,直到现在变成了麻木。
转到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,那扇一直紧闭的门从外面推开了。
阳光从门外倾洒到地板上,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光而立。
以为是送饭的,陈青并没有理会,他之前尝试过各种办法,找不到趁手的可以当武器的东西,不论几次,他都会被那个人摁到在地上。
直到听到皮鞋磕碰地板的声音响起是,陈青才猛地抬起头。
他站在原地,看着凌斯年朝他一步步的走来,男人一脸冷意,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愤怒。
“你想绝食威胁我吗?”
凌斯年在他面前站定,神色冰冷,语气沉沉。
陈青看了看一旁的饭菜,垂着的眼看不清神色。
他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,之后又摇了摇头。
他确实没想到绝食就可以见到凌斯年,如果知道的话,肯定一早就这样做了。
“说话。”
“没有绝食。”想了想,陈青又问:“你打算关我多久?”
他的语气很平静,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被关押事实的囚犯,在问刑期的长短。
“多久?”凌斯年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