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爸?”
床上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声音,紧接着有个小小的身影从床上坐了起来,是个年纪看起来五六岁大的男孩子。
比起同龄人而言,这个男孩子身形有些过于瘦弱,一张小脸尖尖的,衬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更大了。
“安安,吵醒你了?”陈青温声问。
“没有,我早就醒了。”安安乖乖的回道。
陈青将门关上,把肩上的外卖箱放下,走到床边:“这么热的天,怎么不开电扇?”
说着他伸手摸了下安安的额头,感觉不到太多汗意后,才松了口气,随即将一旁的风扇打开。
“我不热,吹了一下午呢。”安安伸手,笨拙的将电扇转了下方向,对准了陈青,咧着嘴笑:“爸爸,你吹,你刚回来,肯定热——”
话夏然而止,安安的视线落在陈青的胳膊上,眼神一下子变得很着急。
“爸爸,你的胳膊怎么了?”
陈青浑不在意,又将电扇转了过去,随口道:“没什么,路上摔了下……你饿了吗?”
说罢,他将外卖箱里的那几个盒子拿出来,整齐的摆放到在桌子上,那张小麦色的脸上露出笑意。
“快去洗手,咱们今天吃好吃的。”
好吃的自然是中午没送出去的外卖,陈青赔钱道歉,这饭自然是留下了。
平素两人生活拮据,在家吃的大多都很简单,自然是比不上外卖的丰盛。
盖子掀开的时候,安安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,他盯着其中一份牛腩盖饭,惊喜道。
“哇!爸爸!是肉!好香啊……”说完又不解道:“今天什么日子啊,爸爸你怎么突然买肉了?”
陈青摸了把安安的头:“嗯,想吃就买了,快去洗手。”
“好!”
到底是小孩子心性,在陈青的催促下,安安小心地下床,踩着拖鞋,欢快的去洗手了。
一顿饭吃完,陈青忙趁着自己好不容易有时间,将狭小的出租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,又将积攒了几天的脏衣服洗完晾晒上。
全部弄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,安安仰面躺在床上,手里握着没有折完的废纸,已经安稳地睡了过去。
陈青将那张废纸从安安手中轻轻的抽出来放到一边,随即坐在了床边,拿一张薄毯给安安盖住肚皮。
拿过一旁充电的手机,他点开计算器页面,来来回回输入了好几遍,最后沉默的盯着那个数字半天。
老旧的风扇摇着头,发出吱呀呀的响声。
陈青放下手机,平静的望着黑压压的窗户,半响没有动作。
-
金港会所,北城数得上的销金窟。
这个时间,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,正是纸醉金迷的时候。
来往在这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,除开金港本身实力雄厚,与它万事都要求高水准也分不开,就连能在这里上班的服务人员,个个都是盘靓条顺。
“陈青,907收一下房。”领班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,陈青忙不迭的应了声,推着手下的小车立刻往员工电梯走去。
他来这里工作已经两周了,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的,没想到真的应聘上了。
虽然是最基础的清洁人员,但工作时间很合适,都是在晚上,这样他白天还能跑会儿外卖。
没有比这更好更合适的工作了,陈青很珍惜,干活也格外仔细卖力,没几天,领班便愿意什么事情都喊他做了。
电梯里,陈青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,上面变成2的时候停了下来,很快电梯门打开,两个容貌精致的年轻男人站在电梯口。
其中一个人看到电梯里的陈青和他手下收垃圾的小推车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,小声的抱怨了句什么。
另一个人将其扯了进来,道:“别作,楼上着急要人呢。”
那人只能不情不愿的站了进来,脸色依旧不好看。
见状,陈青往角落里站了站,又将车子尽力的往里面靠了靠,沉默不语。
那边两人已经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。
“你今天卖了多少?”
“不多,也就不到四万。”被问的那人翻了个白眼,不屑道:“上个房看着闹哄哄一群人,最后才点了那么点酒,我真的服了,没钱就别来金港好吧,打肿脸充胖子,装什么公子哥。”
“也可以啦,提成也有两三千了,知足吧,我今天才卖了两万多,喝到吐不说,还被肥猪揩油,想想就恶心……”
……
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,很快电梯停了。
正要下去的时候,一直缩在角落里的人开口了。
“你好。”陈青叫住那两个年轻的男人,“可以稍等一下吗?”
“叫我们?”其中一人疑惑的回头:“有事?”
陈青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的笑:“我想问下,你们说的提成,是把酒卖出去就能有提成吗?”
两人听到陈青的问题,先是两两对视,接着忍不住笑出声。
笑的时候视线还肆无忌惮的打量垃圾车后的陈青。
“……怎么,这位大哥,你也想去?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。”
明显嘲讽的语气。
陈青像是毫无所觉一般,只目光认真,再次问那两个人。
“是只卖酒就可以拿到提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