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你家里是卫视的高层,也确实没必要在赵缂那受罪。”
我慌忙澄清,“不、不是,我家里不是什么高层。”
立刻有人点头赞同,“对嘛,我就听说她爸爸是东世的董事,跟江董他们家是世交。”
江董?哪个江董?不会是东视的那位大老板吧……
“不、不是!我们家全都不认识江董,也不认识东视的任何人。”
“哦!原来真是文化部的领导。”
更不是了!
我百口莫辩,手机正好这时候响起来,慌忙说了一句:“那些传言都是假的,我家里没有做文化这一行的。”就匆忙告辞逃出宴会厅。
心里压下说不出来由的不适,此时想起曾源和我说过,职场对展露头角的新人尤其是女性新人的各种揣测,原来竟然真可以这么离谱。
即便他们都没有什么恶意,可是那种对他人能力想当然的想象真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。
电话正是并非任何高层和大人物的爸妈打来的,爸爸问寒问暖嘱咐了好久,才换了我妈问起一句:“最近在北京见到庄远了么?他妈妈回厂里了,才收拾好房子,下午见到说庄远提起在北京和你见过几次。”
“哎是,我们今天还参加了一个活动,不过他这会儿应该走了。”我有点想偷跑,可是觉得应该去打声招呼,犹豫之间就步行下了一层楼。
我妈想了片刻说:“我这次才知道,他妈妈当时匆忙之间停薪留职是因为去美国照顾他爸爸,庄远因为这个都办好了移民。他妈妈不会多说,但是当时似乎很危急,好在这几年恢复过来了。”
我一怔,原来那时候回国来告别的庄远刚刚经历了这么多事。可转念又觉得哪里不对,那时候的庄远太平静了,根本看不出经历过这样的人生大事。
“他那时候回来跟我告别都没说这些事,后来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……”
“这小孩从小就很孤单,你们有时间多联系,互相照应。”我妈叹一声,“说话更要留心,别让他难过。”
我答应了几声,正要放下电话,突然听到远处有一处声响,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。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话,我看过去,正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匆忙分开冲突中的一男一女,却正好被刚刚碎裂的花瓶划破了衣袖。
我回头,那是庄远。
庄远没来得及看自己被划破的衬衫,紧紧扶起地上酒醉的一个男人,跟还不解气的女人说了一句:“可以了,他这会儿不清醒,你说什么也没有意义。”
我此刻才发现,女人不年轻了,衣着举止都非常端庄,可是面目却几近狰狞绝望。她急促喘气,又要上前给庄远扶着的年轻男人一巴掌,却正好打在庄远阻挡的手臂上,声音脆实响亮,紧接着是一道血痕。
女人一惊,庄远看了一眼被手表划伤的手臂,面无表情问了一句:“闹够了没有,这么多人看着,您脸上也过不去吧。”
远处陆续有穿着西装的魁梧男人赶来,劝阻拿着手机拍摄的围观者删除视频,有人到年长女士身边,试图劝阻她一起离开。
女人不为所动,紧紧盯着庄远,冷冷说了一句:“我教训自己的儿子,你倒不必得意。”
年轻男人在庄远臂弯里痛苦地干呕,似乎很不舒服。他比庄远还要稍微高挑一些,好在很瘦。
庄远手上扶着他,看得出很勉强,却仍旧没什么表情,“我没什么可得意的,要不是在公众场合碰见,我也懒得管你们。”
我一怔。
这句话说得非常冷,几乎是我从不曾见过的庄远。
他的眼神如常平静,甚至淡漠,明明是我熟悉的样子,可我之前从不曾在他的眼神里读出过这样的冰冷。
那些寒意是一直存在着的么?
年长的女士似乎也被这句话激怒,上前又要动手,庄远一直扶着的男人却痛苦地抬起头,堪堪抓住自己母亲的手。
他这一露脸,是一张男人长得清冽甚至凉薄的面孔,看起来莫名很是熟悉。
那男人勉强说:“行了,我跟你回去,他一个小孩,拿他出什么气。”
庄远闻言,蹙眉撤手。
“他是小孩?他比你能折腾得多了!”
我一见突然明白为什么那男人看着眼熟,他痛苦的样子和庄远不悦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女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,怒而离场。
有人上前从庄远身边扶起那个年轻男人,并不和庄远说话,各个面无表情扬长而去。
一场热闹就此散去,只剩下庄远一个人站在原地,手臂上一道血痕。
也许距离有点远,他显得莫名消瘦,一瞬间让我想起了茕茕孑立四个字。
我站在当场没动,犹豫是否要上前和他说话。
谁知这个人静静站了片刻,竟然就向我的方向走过来。
我从角落里站出来,迎着他走过去。
男生站定笑笑,“还没走?”
“被邹航留下吃饭来着。”我拉起他的袖子,仔细看看胳臂上的血痕,“我陪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吧。”
“没那么严重。”庄远想要撤回袖子,却被我抓住。
“那咱们去药店买个碘伏,消毒还是要的。还有衣服也要换一件。”我想让他开心点,“你这样子好像杨过,独臂白衣大侠。”